【太芥】生長痛
※想表達的依舊很亂很雜
※含一點性描寫，算R15ㄅ
剛進黑手黨那時芥川十四歲，然而生活環境的改善顯然並未表現在他理應開始的發育期上，因而他看上去只有十二歲。太宰治便經常檢視他的身材然後嘆氣，例如現在。稍長兩歲的青年拎起他的手腕打量他細瘦的胳膊，又按著他的肩膀比較著兩人間身高的差距，然後誇張地嘆息。「芥川君你啊，要是真連身高都趕不上中也該怎麼辦。」他搖了搖頭，又露出了那副彷彿看著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鬼的眼神——雖然芥川在他眼中也確實是個長不大的小鬼——然後略略鬆手。不出所料地，少年的手腕纖細到他能用手指輕易地圈起來，還鬆鬆垮垮的。「體能就算了，異能操縱我也認了，連體格也是毫無長進嗎？」
至於後來有陣子芥川拚命喝牛奶那就是後話了。大約也不太重要，反正這樣的嘗試早也在矮個子少年高估自己腸胃能力而狠狠地鬧了一次肚子後無疾而終。聽聞這樣的結果，太宰治也只是像往常那般露出嘲諷似地眼神，漫不經心地把彼時仍在訓練中的少年甩到一旁，然後用鞋尖抵著那副瘦削的肩膀，沒費多少勁就把倒地的少年翻過身來。他彎下腰，凝視著那雙逐漸黯淡下去的漆黑眼睛，順暢地吐出惡毒的話語。
「芥川君你啊，真是一事無成。」
那天他醒來後發現自己倒在醫護室的老位置上。脫臼的肩膀被好好地接上，剩下幾個皮肉傷則裹上了繃帶。醫護室裡值班的老醫生見他醒了，便對他擺擺手說傷不重，言下之意就是讓他快滾；而有關長高這個話題則在兩年後某個夜晚劃下句點。太宰離開後一週某天芥川輾轉反側，因為小腿斷續傳來的疼痛而失眠。後來他問了那個老醫生才知道那叫做生長痛，普遍說法是由於骨骼成長速度快過肌肉所致，放著不管也就沒事了。
只是那樣的疼痛竟如此劇烈，以至於到後來芥川甚至放棄了老醫生建議他的熱敷，只是被動地蜷起身體等待痛楚褪去。肌肉被急欲抽長的骨骼拉扯發出悲鳴，簡直就像他一次次超載自己企圖達成那些看似超出他能力範圍外的目標後的病痛一樣，差別只在前者沒有後遺症，後者則多少在他身上留下或大或小的痕跡。
半年後，芥川替自己做了件新的大衣，當初太宰給的則被他擱在一旁。看著舊大衣袖口上的裂痕，長高了的少年心知這玩意早已派不上用場了，卻還是將其熨燙整齊後妥善地收好。他的衣櫃乏善可陳，不論長短一律黑白，破了的通常補不好，回天乏術也只有扔掉；然而那件舊衣卻一直待在角落裡，待在一個他一開櫃門就能一眼看見的地方。
儘管蒙塵，儘管已經不可能穿上身，它還是待在那裡，安靜、沉默，等待著。
後來有次他和太宰做愛。原因不明，也許能歸咎於一時激情或鬼迷心竅，總之當他回過神來，他們已經滾上床了。男人的嘴唇上還沾有雨珠，被雨淋濕的風衣被扔在地上，沾黏在身上的襯衫很快便被剝離。昏暗中太宰捉住了芥川的腳，發現儘管長大成人，少年的腳腕也依舊如當年一樣能被用手指圈住。他沿著芥川因緊張而繃起的腳背一路摸索，像在撫摸一棵樹剛長開的枝條。他長高了，但是過快的抽高卻像把他的皮肉都拉得透明似的，蒼白的內裡於是赤裸裸地浮現出來。
沒來由地，太宰想起了某一天訓練後的情形。他俯下身觀察著昏過去的學生，評估他受傷的狀況。其實並不嚴重，他想，那時候他還沒開始用槍，依自己不高明的體術也實在造成不了多少傷害。扔在原處就好。他原先這麼決定，過幾秒卻反悔，還是好好地把人送進醫務室裡。
大概是那時的自己尚未察覺吧，知道芥川有勇無謀的嘗試後，心底一瞬間出現的柔軟。太宰低下頭嘗試親吻芥川嘴唇，對方卻像害羞似地把頭撇開；那一秒他看見了漆黑眼睛裡一閃而逝的清明。他只好轉而親了親他泛紅的臉頰。
歡愛後的溫度總是褪去得特別快，特別是在陰冷雨天中的簡陋公寓裡。太宰起身把剛拆下的汗濕的繃帶扔掉，本想給自己纏上新的，念頭一轉又放下了手，掀開被子躺了回去。床的另一端他的學生正凝視著他，睜大的眼睛被窗外的雨滴反覆劃亮，打磨光亮的黑曜石一樣的質地，彷彿一旦脫離了情慾，那孩子又會變回那柄屬於黑手黨的冰冷利刃一般。
太宰伸手把人摟進懷裡。對方的體溫連同心跳毫無隔閡地傳了過來，胸膛抵著胸膛，於是就連呼吸時肋骨微微的起伏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他低下頭把鼻尖埋進那頭黑髮中，嗅聞到汗水的氣味，跟著又再度嘗試親吻那雙顏色淺薄的嘴唇。這次倒很輕鬆地沒收到任何拒絕。
所以你看，我教懂你這麼多，你卻從來沒有全都學會過。沒頭沒腦地，太宰回憶起最初看到的那個小小的芥川龍之介。他在兩年內快速地拉拔他成長，無意間給了他一顆心，再用背叛教會他心碎的感覺。然而他卻沒學會拒絕。他抬起芥川尖細的下巴方便自己完整地把唇覆上，舌尖不費功夫就能撬開牙關傾城掠地。所以你看。
他看著芥川乖巧地閉上的雙眼，感覺心裡深處的某個東西正悄悄甦醒。
龍之介啊。
FIN
寫結尾的時候想到宋尚緯的《曲解書》。然而寫出來的東西和這首詩其實沒太大關係。
「我記得最後一個聲響在重複
那些層層疊疊的加密動作
也記得那些影子從我們面前閃爍而去
唆使我們流下造愛的聲響
而我只留下我自己一人在時間的邊疆
默默地告訴我們，我們造不出愛」
——節錄自宋尚緯《曲解書》
2019/10/24 舊文搬運+追記
應該是我目前成篇的太芥裡比較完整的（回頭看著其他坑
※含一點性描寫，算R15ㄅ
剛進黑手黨那時芥川十四歲，然而生活環境的改善顯然並未表現在他理應開始的發育期上，因而他看上去只有十二歲。太宰治便經常檢視他的身材然後嘆氣，例如現在。稍長兩歲的青年拎起他的手腕打量他細瘦的胳膊，又按著他的肩膀比較著兩人間身高的差距，然後誇張地嘆息。「芥川君你啊，要是真連身高都趕不上中也該怎麼辦。」他搖了搖頭，又露出了那副彷彿看著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鬼的眼神——雖然芥川在他眼中也確實是個長不大的小鬼——然後略略鬆手。不出所料地，少年的手腕纖細到他能用手指輕易地圈起來，還鬆鬆垮垮的。「體能就算了，異能操縱我也認了，連體格也是毫無長進嗎？」
至於後來有陣子芥川拚命喝牛奶那就是後話了。大約也不太重要，反正這樣的嘗試早也在矮個子少年高估自己腸胃能力而狠狠地鬧了一次肚子後無疾而終。聽聞這樣的結果，太宰治也只是像往常那般露出嘲諷似地眼神，漫不經心地把彼時仍在訓練中的少年甩到一旁，然後用鞋尖抵著那副瘦削的肩膀，沒費多少勁就把倒地的少年翻過身來。他彎下腰，凝視著那雙逐漸黯淡下去的漆黑眼睛，順暢地吐出惡毒的話語。
「芥川君你啊，真是一事無成。」
那天他醒來後發現自己倒在醫護室的老位置上。脫臼的肩膀被好好地接上，剩下幾個皮肉傷則裹上了繃帶。醫護室裡值班的老醫生見他醒了，便對他擺擺手說傷不重，言下之意就是讓他快滾；而有關長高這個話題則在兩年後某個夜晚劃下句點。太宰離開後一週某天芥川輾轉反側，因為小腿斷續傳來的疼痛而失眠。後來他問了那個老醫生才知道那叫做生長痛，普遍說法是由於骨骼成長速度快過肌肉所致，放著不管也就沒事了。
只是那樣的疼痛竟如此劇烈，以至於到後來芥川甚至放棄了老醫生建議他的熱敷，只是被動地蜷起身體等待痛楚褪去。肌肉被急欲抽長的骨骼拉扯發出悲鳴，簡直就像他一次次超載自己企圖達成那些看似超出他能力範圍外的目標後的病痛一樣，差別只在前者沒有後遺症，後者則多少在他身上留下或大或小的痕跡。
半年後，芥川替自己做了件新的大衣，當初太宰給的則被他擱在一旁。看著舊大衣袖口上的裂痕，長高了的少年心知這玩意早已派不上用場了，卻還是將其熨燙整齊後妥善地收好。他的衣櫃乏善可陳，不論長短一律黑白，破了的通常補不好，回天乏術也只有扔掉；然而那件舊衣卻一直待在角落裡，待在一個他一開櫃門就能一眼看見的地方。
儘管蒙塵，儘管已經不可能穿上身，它還是待在那裡，安靜、沉默，等待著。
後來有次他和太宰做愛。原因不明，也許能歸咎於一時激情或鬼迷心竅，總之當他回過神來，他們已經滾上床了。男人的嘴唇上還沾有雨珠，被雨淋濕的風衣被扔在地上，沾黏在身上的襯衫很快便被剝離。昏暗中太宰捉住了芥川的腳，發現儘管長大成人，少年的腳腕也依舊如當年一樣能被用手指圈住。他沿著芥川因緊張而繃起的腳背一路摸索，像在撫摸一棵樹剛長開的枝條。他長高了，但是過快的抽高卻像把他的皮肉都拉得透明似的，蒼白的內裡於是赤裸裸地浮現出來。
沒來由地，太宰想起了某一天訓練後的情形。他俯下身觀察著昏過去的學生，評估他受傷的狀況。其實並不嚴重，他想，那時候他還沒開始用槍，依自己不高明的體術也實在造成不了多少傷害。扔在原處就好。他原先這麼決定，過幾秒卻反悔，還是好好地把人送進醫務室裡。
大概是那時的自己尚未察覺吧，知道芥川有勇無謀的嘗試後，心底一瞬間出現的柔軟。太宰低下頭嘗試親吻芥川嘴唇，對方卻像害羞似地把頭撇開；那一秒他看見了漆黑眼睛裡一閃而逝的清明。他只好轉而親了親他泛紅的臉頰。
歡愛後的溫度總是褪去得特別快，特別是在陰冷雨天中的簡陋公寓裡。太宰起身把剛拆下的汗濕的繃帶扔掉，本想給自己纏上新的，念頭一轉又放下了手，掀開被子躺了回去。床的另一端他的學生正凝視著他，睜大的眼睛被窗外的雨滴反覆劃亮，打磨光亮的黑曜石一樣的質地，彷彿一旦脫離了情慾，那孩子又會變回那柄屬於黑手黨的冰冷利刃一般。
太宰伸手把人摟進懷裡。對方的體溫連同心跳毫無隔閡地傳了過來，胸膛抵著胸膛，於是就連呼吸時肋骨微微的起伏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他低下頭把鼻尖埋進那頭黑髮中，嗅聞到汗水的氣味，跟著又再度嘗試親吻那雙顏色淺薄的嘴唇。這次倒很輕鬆地沒收到任何拒絕。
所以你看，我教懂你這麼多，你卻從來沒有全都學會過。沒頭沒腦地，太宰回憶起最初看到的那個小小的芥川龍之介。他在兩年內快速地拉拔他成長，無意間給了他一顆心，再用背叛教會他心碎的感覺。然而他卻沒學會拒絕。他抬起芥川尖細的下巴方便自己完整地把唇覆上，舌尖不費功夫就能撬開牙關傾城掠地。所以你看。
他看著芥川乖巧地閉上的雙眼，感覺心裡深處的某個東西正悄悄甦醒。
龍之介啊。
FIN
寫結尾的時候想到宋尚緯的《曲解書》。然而寫出來的東西和這首詩其實沒太大關係。
「我記得最後一個聲響在重複
那些層層疊疊的加密動作
也記得那些影子從我們面前閃爍而去
唆使我們流下造愛的聲響
而我只留下我自己一人在時間的邊疆
默默地告訴我們，我們造不出愛」
——節錄自宋尚緯《曲解書》
2019/10/24 舊文搬運+追記
應該是我目前成篇的太芥裡比較完整的（回頭看著其他坑
留言
張貼留言